近年来，随着国家古籍保护中心领导的全国古籍普查工作和以北京大学图书馆为首的高等教育文献保障系统（CALIS）特色项目“学苑汲古”工作的开展，全国各地的古籍数字化工作已取得重要的阶段性成果，完成了多种古籍文献书目数据库和古籍全文数据库的建设，并以免费开放的形式供读者查阅。但由于一些古籍数字化工作参与者古籍保护意识薄弱，实践中又没有形成系统化和规范化的统一规则，导致数字化过程中经常出现古籍受损的现象。本文拟以古籍数字化过程中出现的突发问题为切入点，探讨古籍数字化过程中的保护策略及若干应急修复问题。
一、数字化过程中的古籍保护策略
目前，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工作主要是通过项目外包的模式进行。外包人员除具备对古籍进行拍照、扫描、图像检查与处理等专业技术之外，还必须掌握一定的古籍版本、编目、保护及修复知识，同时更要具有强烈的责任心和职业操守。可惜的是，从目前情况看，虽然通过对外包人员进行短期业务培训，可以相对提升外包人员的部分专业素养，然而在实际操作过程中，由于外包人员古籍保护意识淡漠，缺乏专业预判和实践操作技能，仍需要经验丰富的专业古籍修复人员全程参与，以杜绝出现人为造成的古籍损伤现象。根据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工作的特点与现状，笔者以为，古籍修复人员应该从以下三方面进行保护：
（一）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前期的
介入保护
古籍修复人员对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前期介入的保护，包括两个方面的内容：
2.古籍修复人员必须对拍摄、扫描的古籍进行前期排查、评估，判断其状态是否可以直接进入数字化流程。此状态评估可分为三个等级并采取不同处理方法：第一等级，轻微破损状态的扫描对象，应对其进行简单的基础修复、维护；第二等级，外表状态看似良好，实质上却有劣化可能性的扫描对象，应进行局部加固、保护；第三等级，破损状态严重，或纸张强度降解严重之扫描对象，应暂缓扫描，由古籍修复人员制定修复方案进行修复后，方可进入数字化流程。
（二）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工作
过程中的保护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实际操作过程中，如遇到突发情况，如线装古籍在扫描过程中订线崩裂，毛装古籍纸钉断裂，古籍书脊距离板框太近需要拆线、拆哪一部位、是否需要拆到纸钉等问题的应急处理，应暂停操作，并及时告知古籍修复人员，在后者制定相应的应急保护措施后，方得继续进行数字化操作。
（三）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工作
结束后的保护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工作结束后，要对因扫描需要而拆解的古籍及时进行复原处理，以免造成书叶丢失等重大事故。对于在数字化过程中排查出来的破损严重，或因风化、脆化、絮化等不适宜数字化的书叶，修复人员应提出修复建议，排入修复日程，及时进行修复，以利于古籍的保护。
二、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的若干应急修复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出现的突发情况，前期往往是很难预料的。所以，外包人员在操作过程中遇到突发情况，首先应暂停操作，并及时告知古籍修复人员，由古籍修复人员到现场进行应急修复。从各地古籍数字化过程中出现的突发情况分析，古籍修复人员需要及时、直接参与应急修复处理的，主要是以下这些情况：
（一）断线的处理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最容易发生的突发情况就是古籍断线。古籍存放时间久远出现的糟朽或磨损，都是断线的主要原因。对这类突发情况的应急修复，修复人员可以采取全部换线、局部接线或拆线的方法处理。
全部换线法适用于古籍大面积断线，存在因断线而导致散叶的可能，此时需要更换新丝线。局部接线法适用于局部断线的古籍，在不致散叶或影响阅读的情况下，断线部位接新丝线后重新穿线，这样在加固维护的同时，也保留了原物（见图1—2）。但需注意，在接线操作过程中，尽量将接线线头藏于线洞中以保持美观。
图1 局部断线修复前
图2 局部断线古籍中间接线处理后
拆线法适用于数字化过程中订线压字必须拆除的情况，后续可采用接线法复原。此法耗时，但可保留原物，符合古籍保护理念。
（二）毛装纸钉断裂的处理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比较容易发生的突发情况，还有毛装纸钉的断裂。毛装随意性大，纸钉情况较为复杂，有单纸钉也有双纸钉。遇到此类突发情况，修复人员一般选择韧性较强的皮纸重新制作纸钉替代。国家图书馆的张平老师曾多次以一部特殊文献举例：国家图书馆善本库房内收藏的一件“善拓”的纸钉被捻成圆盘，近观像盘龙，远观像纽扣，形式尤为特殊。他认为，在修复这些特殊装帧形式的文献时，要考虑到留“旧”,最好不要用剪刀粗暴剪断纸捻，唯有把纸钉慢慢松开，小心地退出书叶，修复完成后利用原有的纸钉，并恢复其原始状态才是最佳方法。我们曾在对六册毛装古籍进行维护时采用了此方法。依照张平老师所述，以数张书叶为一叠，小心把纸钉从书叶中退出，用新皮纸包裹老纸钉，按原样捻回，最后装帧复原（见图3—8）。
图3 毛装纸钉原始状态
图4 解散纸钉
图5 将纸钉退出书页
图6 退出后纸钉状态
图7 新旧纸钉
图8 加固后的纸钉
（三）透字衬纸的处理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扫描时常发现透字问题，如果不对其进行应急修复处理，会严重影响扫描与阅读效果。对于这类情况，我们一般采用衬纸法处理，即在筒子叶中衬入纸张以隔绝透字。因需要衬纸的书叶往往纸张特别软薄，应急处理时应遵循衬纸“宁薄勿厚、宁软勿硬”的原则，以避免撑破书口。即使操作难度增加、修复速度降低，也要把文献安全放在首位，可不衬纸的尽量不衬，可少衬纸的尽量少衬，可局部衬纸的尽量局部衬。必须全书衬时，也应根据书的厚薄，衬完部分后即刻拍摄，撤出衬纸后，再衬剩余部分。总之，随衬随拍，拍完立刻撤出衬纸，以避免书叶被撑变形（见图9—10）。
图9 局部衬纸的书本状态
图10 完全撤出衬纸后的状态
（四）金镶玉装及包角书籍的处理
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还会遇到像金镶玉装及包角书籍等特殊装帧的古籍。对于这些古籍，在扫描时要采取特殊方案，即使压字也不建议做拆线或拆纸钉处理，否则会导致书叶移动、镶料脱落或包角破裂等现象。对于包角绫绢糟朽或纸张老化等情况，需在拍摄前进行加固维护，以免操作时包角破裂 脱落（见图11—12）。
图11 包角剥离
图12 包角修复还原
（五）破损书叶的修复
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如果发现破损书叶，应考虑在尽量不拆书的前提下，由古籍修复人员对影响拍摄的破损书叶进行简单的应急修复和加固。此类修复可采用掏补法及垫纸干燥法，例如书口部位破损缺失，可将吸水纸垫在破损书叶下方以避免沾湿其他书叶，再将补纸对折成书口状，衬入破损处，同时将毛笔伸入补纸与书叶间涂上耀水，并按压固定，完成临时性修复。对破损书叶应急修复后，需在修复部位上下衬入数层吸水纸，并压上重物吸潮，防止书叶由于潮湿引起的变形以及潮气对上下书叶的影响（见图13—14）。
图13 掏补法加固后示意图
图14 垫纸干燥法修复后示意图
由于数字化现场一般可选择的修复纸张品种较为单一，应尽量选择颜色、材质、厚薄近似的材料予以处理。如实在无合适材料，修复也应遵循可逆性原则，待日后进入正常修复流程，重新修复处理。
（六）糟朽书叶的处理
在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时常会碰到书衣因酸化、老化而导致的纸性缺失、纸张呈片状脱落，稍有触碰即成粉状破碎的问题（见图15—16）。但由于部分书衣上存有印章、墨迹等信息，无论从其文物性或资料性角度而言，都不可随意更换。这种情况可以采取两种应急处理方案：
方案一：去除酸化、老化书衣，将书衣上有文字信息的部分单独保留，用皮纸托裱加固后，四角少量点浆，粘贴于护叶上。更换新书衣，装帧还原。拆除的原破损书衣用密封袋装回，与书籍一起交还书库。这个方案的弊端是原书衣无法与书籍同册保存，但从保护角度考虑是有利的，可有效降低老化、脆化书衣内所含酸性物质对内叶文献的影响。
方案二：使用补纸修复原破损书衣，托裱加固平整后粘贴还原至书册，同时在原书衣外添加新护叶和新书衣，按照装帧形式还原。这种处理方案的有利处是原书衣修复完成后，用新护叶、新书衣保护于内，能与书籍同册保存；但也存在一定的弊端，即未去除酸性物质对内叶文献的影响，且用浆较多，有虫患隐忧。同时，由于本身纸性缺失，仅采用托裱加固法，未能解决根本问题。纸张仍然存在开裂、脆化的可能。
图15 糟朽书叶示意图
图16 泥化的褙纸示意图
这两个方案各有利弊，为更多保留原始信息，宜采用方案二。但在实际操作过程中我们发现，原书衣为双层托裱的纸张，且粘贴牢固，在揭裱过程中，由于纸张强度完全缺失，裆纸泥化严重，需要用搓揭法揭取，耗时久，效果也不甚理想。所以，如何妥善解决这一问题，还需进一步探讨研究。
图书馆古籍数字化工作已在全国范围内开展了十余年，虽已取得巨大成果，但强化外包人员的古籍保护意识，提高古籍修复人员基本应急处理技能，仍是两个非常重要的问题。本文的主要目的在于抛砖引玉，吸引更多的学者重视图书馆古籍数字化过程中古籍保护与应急修复相关问题的研究。
（汪帆，浙江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刘华，浙江师范大学图书馆副研究馆员；刘晓立，河北阅读传媒有限责任公司《藏书报·古籍保护专刊》主编）
古籍保护研究（第十一辑）
编著者：《古籍保护研究》编委会 编
弘文
编辑 | 杨洋
监制 | 高爽
审核 | 弘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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