博贺渔港:渔歌新唱,续写人与大海的千年故事张慧谋张晓麟

关于博贺地名来由说法不一。在茂名电白土生土长的知名作家张慧谋曾在《千年古港博贺》中写道:博贺海域盛产白虾,直接用双手就能从海水里捧起大把的活白虾,就像从谷堆里捧起一把谷子一样。在当地语中,“捧虾”叫“北虾”,粤语谐音即是“博贺”。

以渔为名,靠海而兴。当南海季风掠过博贺渔港上空,8月16日,这座千年古港即将迎来又一场盛大的“开渔礼”。对于渔民而言,开渔不仅是扬帆起航的信号,更是人与大海故事的延续,渔业文明和疍家文化的传承史。

老渔民的“天海对话”:

夜观大海辨潮汐,手绘地图测台风

博贺渔港的历史,谓为悠长。早在汉朝,这里已有先民踏浪而居;隋唐时,相传是冼夫人渡海收复海南岛的始发地;作为海上丝绸之路的南海首个驿站,广州十三行的商船曾在此补给,驶向遥远的异域。明清时期,这里既是对外贸易口岸,也是南方古盐道的起点:盐仓阁的商船载着电白海盐,沿珠江逆流北上,直达江西、湖南等内陆腹地。

渔民活动的活跃,疍家文化的出现,茂名渔业的发展,皆伴随着博贺渔港自古以来的兴盛。彼时海洋资源丰富,渔民每趟赶海都能满载而归。在本土作家张慧谋的记忆里,旧时渔船体积较小,仅可容纳两人操作,父子或兄弟搭档,晚出早归。上世纪六七十年代的博贺渔民,还在延续“做小海”的传统——在内海网鱼和垂钓,也就是所谓的“钓口鱼”。

黄昏下的博贺渔港。柯学潜 摄

“父亲那代人,有他们自己一套与天海对话的方式。”张慧谋回忆,每有台风在海上生成,父亲都会在家中桌面摆上一张沿海地图,一把三角尺,一把长尺,一支铅笔,“他预测的台风走向、登陆地以及风力,基本是准确的。”

小时候,张慧谋被父亲要求守在收音机前记录天气预报。那时的博贺渔民,多是世代以海为生的疍家人,天气预报无比重要。他至今记得,儿时每晚守在收音机前的紧张:听不清记不全,就怕耽误了渔民的安全。

在科技不发达的年代,渔民往往用最朴素的方式敬畏自然:出海前拜妈祖,归来后祭海神。正是从小对大海的敬畏,成为了张慧谋文学创作的根。几十年来笔耕不辍,他用文字记录着博贺千年渔港的时代变迁。

茂名本土作家张慧谋

新渔民的“智慧航海”:

科技赋能渔业变革,传承千年海洋敬畏

清晨的博贺渔港边,海风裹挟着咸腥气息扑面而来。一场暴雨刚刚过去,张晓麟拿着手机,刷新着不断跳出来的天气预报。

1991年出生的张晓麟,笑着对记者说自己是个“年轻的老渔民”。跟祖辈相比,他这一代“新渔民”获取信息方便多了:天气预报、卫星地图,智能手机能随时查阅。

“我们这辈渔民,大多有两个名字。”张晓麟笑着说,他大名叫“晓麟”,小名叫“海麟”,寄托了家人对他出海平安顺遂的祈愿。从两三岁开始,张晓麟就在船上生活了——大海既是他的摇篮,也是他的课堂。

张晓麟的出海技艺,主要来自父辈的教导。一般来说,出海时间主要看潮水情况,如果水位够高,船能开出去,就会出海。“通常我们会提前观察,决定第二天是否出海,出发时间有时是凌晨三四点,有时是五六点,回来的时间也不固定,有时会到半夜。”

“年轻的老渔民”张晓麟。谭家富 摄

从张慧谋回忆里摇晃的小木船,到如今张晓麟驾驶配备GPS的现代渔船,博贺渔业经历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变革的背后,来自其敢为人先的基因——博贺人踏浪闯海、抗风沙、改造自然的胆识和勇气,不仅在男人身上彰显,更在女性中展示出与众不同的豪迈与刚毅。

上世纪五十年代,博贺妇女们用锄头挖开15公里“三八公路”,结束了孤岛无陆路的历史;她们在沙滩上种下15公里“三八林带”,用木麻黄筑起防风固沙的绿色长城。到了七十年代,当地海雁渔业大队在广东率先实现渔业机械化,一跃成为广东渔业产量第一的行列,成为全国捕鱼明星。此后数十年间,博贺无论渔业或其他方面,都成为典型而引起媒体关注。

如今,博贺渔港的渔港面积、码头长度、渔船数量、单船马力、渔业产量、渔业生产总值、卸港量等七项重要指标位居全省第一,先后荣获广东省最大渔港、全国十大渔港之一、国家一级群众性渔港、广东省文明渔港、国家二级口岸和广东对台贸易点等称号,并于2010年成为国家级中心渔港。

博贺渔港被誉为“广东省最大渔港”。

来自大海的邀约:

千帆竞发庆开渔,文化交融谱新篇

每年的南海开渔嘉年华,是张晓麟最忙碌也最期待的日子。“这是渔民的年度盛典,比过年还热闹。”他说,开渔不仅意味着禁渔期结束,更承载着丰收的希望。

确实,对博贺的渔民而言,没有比“开渔”更隆重的节日了。张慧谋告诉记者,他几乎参与了每一年的开渔活动,让他印象最深的是渔民在一条老街上摆街酒——

“不像年例那种热闹场面,而是这条老街的渔民,家家户户都在临街的家门外摆上一二桌,总厨设在街口,统一由四轮平板车送菜到家门。”张慧谋告诉记者,渔民们安安静静地吃着,不喧嚣,也基本不请外人,而是享受着出海前的那一刻平静——因为一旦开渔过后,他们就要面对大海风浪了,所以他们特别珍惜出海前的那一刻平静生活。

祖辈流传下来的习惯,今日也影响着渔民的生活。例如,张晓麟如今出海之前都要拜一下妈祖,以祈求平安。在开渔仪式上,渔民们更会集体祭拜、鸣笛祈福,“仿佛一年所有的期盼,都在那一声汽笛里了。”

开渔后的第一个月往往是黄金期。此时鱼群刚洄游,产量高,收入都会比平时多。面对着几天之后的开渔嘉年华,张晓麟显然相当兴奋,他忙着检查渔船装备,查看天气预报,准备在开渔当天大展身手。

热闹的博贺渔港。柯学潜 摄

在张晓麟的心里,他希望游客来看千帆竞发,也能顺便尝尝当地原汁原味的白灼海鲜:张慧谋则希望更多人走进博贺老街,感受古城每一块砖讲述的渔民故事,体会疍家人对大海深深的敬畏与热爱。

如今,开渔嘉年华已成为茂名农文旅融合的名片——在博贺渔港,游客不仅能体验南海开渔的壮观,还能一赏“粤西马尔代夫”的海岛风情:在浪漫海岸享受黄昏,在西葛夜市感受烟火,在十里银滩踏浪赶海……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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