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山送目,见高桥飞架,谷深崖壁。
铁索牵云横绝处,下瞰惊涛狂溢。
栈影凌空,咖香浮榭,人在清凉国。
江山新画,险峰烟景历历。
扶锁遥想当年,风饕霜虐,筑此通天脊。
今有闲亭供远眺,漫赏云峦朝夕。
车逐流光,客寻幽趣,何用寻仙迹。
长虹垂地,一声歌绕天寂。
清晨的雾还没散尽,我站在花江峡谷大桥的观景台上,指尖先触到了风 。 那风从 625 米深的谷底卷上来,裹着北盘江的水汽,掠过钢桁梁时带起细碎的嗡鸣,像这座桥在轻声说话。
低头往下看,江水缩成一湾碧带,绕着喀斯特峰丛蜿蜒。桥面的钢缆斜斜牵向云端,阳光穿雾洒在上面,亮得像撒了把碎银。导游说这每根钢缆里都藏着上千根光纤,能实时 “感知” 桥梁的心跳,我忽然觉得,这钢筋铁骨的大家伙,竟有了几分温柔的筋骨。
沿着玻璃廊道往前走,不远处的山坳里露出几顶布依村寨的青瓦。一阵芦笙声飘过来,混着烤糯米饭的甜香,勾得人脚步慢下来。转角处遇见位背着竹篓的阿婆,篓里装着刚采的刺梨,她笑着说:“桥通了,我们的刺梨酒能卖到贵阳去喽!” 竹篓上的蜡染布晃着蓝白花纹,和桥上的钢蓝色恰好成了趣。
走到桥中段,忽然看见对岸崖边挂着一道铁索 。 那是老花江铁索桥,14 根铁链在风里轻轻晃,链节上的锈迹藏着百年故事。听说从前马帮走茶马古道,要在这索桥上磨破好几双草鞋;1935 年红军过贵州,也曾在这峡谷里留下足迹。如今新大桥与老铁索隔谷相望,像一场跨越时空的握手,把 “天堑” 两个字,轻轻揉成了 “坦途”。
正午的雾全散了,守桥的工程师正蹲在钢桁下检查螺栓,袖口沾着机油。他指着远处的桥塔说:“建桥时最难熬的是峡谷风,最大的风能把安全帽吹飞。” 我摸着冰凉的钢柱,忽然懂了这大桥的分量 。 不是 625 米的高度,也不是 1420 米的主跨,是无数双磨出茧子的手,把 “不可能” 拧成了跨越峡谷的虹。
傍晚离开时,夕阳把钢桥染成了金红色。阿婆的芦笙声又响起来,这次混着游客的笑声。我回头望,大桥像一条银色的绸带,系着峡谷的青山与流水,系着村寨的炊烟与歌声。风里还带着刺梨的甜,我忽然明白,这座桥不只是钢筋水泥的工程,更是一根温柔的线,把过去与现在、山外与山里,紧紧连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