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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东地区1.土耳其的地缘特点及其在中东的地缘定位说起土耳其,在历史上也算是一个重要的帝国。往上数的话,更可以和我们中国人扯上关系。因为不管我们认不认,土耳其都是以突厥的直接继承者,来追溯自己的文化。其实文化这个东西,讲究的是个继承,旁人怎么看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同一文化体的人认不认。从这点来看,突厥系的那些国家、民族(以持突厥语文化特征),对土耳其来扛大旗,大都还是认可的。至于说有半岛国家,往上追了多少万年,愣要扯上关系,只能说是扯蛋了,大可一笑置之。
现在的土耳其,绝大部分国土就是在伸入地中海的小亚细亚半岛。这也是地中海四大半岛中,唯一一个隶属亚洲的突出部。另外三个分别是伊比利亚半岛(西班牙、葡萄牙)、亚平宁半岛(意大利)、巴尔干半岛(包括希腊、前南国家等),统称南欧三大半岛。这样特殊的位置,也使得小亚细亚半岛在欧亚的博弈中,不得不扮演特殊的角色。在历史上,每当欧洲文明试图向亚洲扩张时,小亚细亚半岛就会先成为他们的殖民地(如马其顿帝国);而亚洲文明反过来向南欧渗透时,也同样会把小亚细亚作为桥头堡(如波斯帝国)。
在一战结束之前,还是奥斯曼帝国的土耳其人,代表亚洲的穆斯林和欧洲的基督徒进行了长达数百年的博弈。在大部分时候,还是占据了优势的。而后来的事情大家也都知道了,率先进入工业时代的欧洲,最终不仅战胜了这个最后的穆斯林帝国,也成为了世界的主人。面衰弱的土耳其,则丧失了他们在欧亚的边缘区,仅能保有小亚细亚半岛,和海峡对面,伊斯坦布尔那一小块欧洲土地。千万不要小看这块“欧土”,正是有了这点欧洲血统,明白了落后就要挨打的土耳其人,决心步日本人后尘“脱亚入欧”,彻底和落后文明的亚洲划清界线。
相比日本,土耳其想变成“欧洲”还是有地缘上的优势的。除了刚才主,人家的确有块“欧土”以我,人种上的差别也要小的多。毕竟从大的分类上来说,也算“白种人”了(在漫长的帝国时代,的确也混杂了不少南欧基因)。不过对于欧洲人来说,地理、人种只是文化认同的一方面,更重要的是“宗教”。在这一点上,土耳其就遇到结构性问题了,因为穆斯林和基督徒的文化冲突,可以说是很难调和的,要想让一方改宗另一方,更是难上加难。相比之下,东亚这些对宗教,持实用主义态度的国家,反倒障碍要小。就象韩国人在依附中央之国时,也会用儒家思想治理国家;而现在,更可以自豪的声称,自己的基督徒已经占总人口一半以上的。虽然他们改造过的一些教派,怎么看怎么是不伦不类。
让土耳其改宗是不可能的了,最好的办法就是学习欧洲人,让宗教世俗化。即让宗教成为社会文化的一部分,但不影响政治。应该说,土耳其人这一点做的是很成功的(在穆斯林世界里)。而成功的源头,就在于土耳其改革的总设计师,“国父”凯末尔的出身。军人出身的他,深知“枪杆里出政权”的道理。要想保证土耳其的政治不被宗教所控制,基础就是要保证军队的世俗化,然后用“军人监国”,也保证国家政治结构的稳定。就这一点来说,土耳其人还是做到了的。以至于在8年前,当带有宗教保守色彩的正常执政后,土耳其军队的高级将领们,曾经制定了详细的军事政变计划,以阻止国家成为政教合一的国家。虽然最终政变没有被实施,但其所造成的影响至今还在影响土耳其的政局。当年参与政变的高级将领,目前也在被政府秋后算帐,以至于今年7月底,土耳其的三军将领总辞职,以此表明“军人监国”的决心。
土耳其这种去宗教化的决心,欧洲人也是看在眼里的,从他们的角度来看,也乐得自己在穆斯林世界最大的对手,倒向自己。特别是土耳其军队的世俗化,更是使之在“脱亚入欧”的要素中,率先得到认可。因此在“北约”这个由欧、美组成的军事联盟中,也有了土耳其的一席之地。至于受文化因素影响更大的“欧盟”,土耳其人要想进去,就困难的多了。毕竟让那些基督教国家,接受一个穆斯林国家成为自己的一员,还是需要时间和磨合的。
如果土耳其人如果有一天,真的能加入欧盟,那么它也就算完成了“脱亚入欧”的进程了。到了那一天,我倒建议地理教材,可以把小细亚划入欧洲算了,毕竟这个突出部,在地理上本来就是一个中间地带,划过去也不存在飞地问题。包括土耳其东北角的,从苏联独立出来的高加索三国(格鲁吉亚、阿塞拜疆、亚美尼亚),也同样是这种情况。让这些已经视自己为欧洲人的国家,留在亚洲这个地缘概念中,只能在现实生活中,造成不必要的矛盾。相比之下,如果东亚有哪些国家,也希望成为欧美人的话,就不光就把皮肤洗白的问题了,如果没有办法影响地球的板块运动,让自己的岛飘过去,还是面对现实,把融合重点,放在东亚大陆上的好。
虽然土耳其目前还不能算是欧洲的一部分,但从长远来看,这个愿望还是有实现的可能性的。除了我们刚才说的那些地缘因素以外,更重要的是,你要让欧洲人觉得你对整个欧洲的发展有促进作用。如果没有利用价值,只会拖累那些欧盟国家的话,即使是根正苗红的欧洲国家,人家也不收。要想做了这点,除了提振自己的经济,让姥嫌贫爱富的欧洲人愿意认这们亲戚。土耳其人更要利用自己的特别身份,来为欧洲开拓地缘利益区。唯有如此,才能将劣势转换为优势,从而打动欧洲的政治家。这个身份,就是“穆斯林”,而可供土耳其递投名状的区域,就是土耳其东部,那北至中亚五国,南到北非的伊斯兰国家。曾经有朋友跟我说,土耳其现在的处境,象不象“双头鹰”。我说在100多年前,可以这样说,现在嘛,“蝙蝠”的比喻更适合它。下一节,我们就要结合时政,来看看土耳其是怎样扮演它的“蝙蝠”角色的。在穆斯林世界扩张自己的影响力,并不仅仅是为了向欧洲递投名状,更是为了做强自己的势力。这两者也是相辅相成的,自己有了实力,才有可能在社团里站稳脚跟。历史给土耳其人的第一次机会,就是苏联分裂。虽然这个庞大帝国的核心,最终还是由俄罗斯继承了,但中亚这块突厥之地,总算上给了外部势力以机会。土耳其人的兴奋之情,我们在大中亚部分已经解读过了。为了重温突厥帝国的旧梦,土耳其人积极向中亚国家实施影响。这其中就包括,向中亚国家提供打字机等设备,以期用土耳其改良过的拉丁字母,取代俄文字母,用“书同文”的方式渗透中亚(这也是字母文字的悲哀,容易学,也容易变)。
在大中亚部分,我们也说过,盯着中亚这块腹地的,还有伊朗。不同于它的突厥、阿拉伯邻居,波斯人封闭的地缘结构,虽然保证了它文明和国家的独立性,却没有更多的天然同盟,以供其扩张。中亚战略空间的出现,也成为了伊朗扩张自己势力范围的战略机会。单纯比较地理优势,土耳其方面要处于劣势。因为它和中亚国家之间,还隔着高加索三国。而这三个国家中,除了最东面的阿塞拜疆是穆斯林国家以外,格鲁吉亚和亚美尼亚都是基督教国家。特别是亚美尼亚,在奥斯曼帝国时代,这些土耳其人眼中的“异教徒”曾经遭受地土耳其人的种族清洗。而“亚美尼亚大屠杀”的历史污点,也成为了土耳其加入欧盟的重大障碍(屠杀让亚美尼亚人损失了150万人口)。另一个不利之处,就是俄国人依然对高加索地区虎视眈眈,不会愿意看到穆斯林的势力,在此做大,哪怕是批着世俗化的外衣(让俄国人头痛不已的车臣,就在格鲁吉亚的东北面)。
鉴于高加索地区的复杂结构,土耳其人很难在控制该地区后,再将势力范围向中亚做有效延伸。而伊朗虽然有地理优势,与中亚国家直接对接。但一则在文化上,相比土耳其没有优势,除了最小的塔吉克斯坦,与之有共同的族源以外,其他四国都是突厥系的族群。更为重要的是,伊朗在地缘上的孤独,是大家都看在眼里的。找这样一个四战之地的国家做大哥,显然并不是一个明智的想法。因此在和有欧洲作后盾,文化又同源的土耳其竞争当中,土耳其算是胜出了。但这种胜出,只是相对于伊朗而言。因为苏联解体,固然不可避免的,会弱化他们在中亚的影响力(相比从前),但与中亚五国中的三国直接接壤的中国,却迅速西进,填补了空间。为了应对西方的渗透,俄国人也不得不认同由中国,来共同维护这片地缘利益区。而技术上方案,就是建立了我们现在所看到的“上合组织”。
最近这个组织,又被赋予了经贸合作方面的使命。不管上合组织又会被加载什么样的功能,它地缘上的方向是不会变化的。就是为中、俄两国,稳定欧亚大陆中心地带的缓冲区。所以你不会看到,东南亚或者白俄罗斯这种,中、俄两国的后院,成为这个组织的接收对象。既然向土耳其中亚扩张势力范围的梦想,由于中、俄共治局面的出现,而基本破灭。那么土耳其再想做一个“有影响的大国”就需要再想办法了。这当然不表示土耳其人,不会再试图对中亚施加影响力,只不过在中、俄两个大国的虎视眈眈下,战略上不足以满足“大突厥”的梦想罢了。如果单从地理位置来看,伊朗高原其实是小亚细亚半岛,最为自然的陆地渗透方向。问题在于伊朗高原本身封闭性的地理结构,以及在东西方交流的枢纽位置,让它在二千多年的历史当中,一直能够保有独立的,以“波斯”为标签的族群、文化。即使是在阿拉伯人凭在鼎盛时期,凭借3.0版的一神教(1.0犹太教,2.0基督教),将北至中亚,南至北非的游牧区,都纳入了帝国的管辖范围,波斯人也固执的选择了少数派的“什叶派”,以显示自己的地缘独立性。
面对这样一个历史比自己长,地缘结构又有良好防御性的板块,帝国时代的土耳其人,虽然能够在战争中,将波斯人在阿拉伯半岛和高加索地区的边缘区,切割出来,却始终无法控制伊朗高原的腹地。在最鼎盛时期都做不到的事情,现在的土耳其,更不会幻想把国土面积甚至超出自己一倍多的伊朗,融合成自己的地缘利益区了(人口倒是差不多,都是7千多万)。
既然中亚的渗透不如意,伊朗又没有可能成为自己的小弟,那么土耳其再想发挥自己的影响力,就只能向南,看看阿拉伯半岛——北非的阿拉伯人那里有没有机会了。说起来,在亚、非这片伊斯兰化的土地上,内部大致可以划成阿拉伯、突厥、波斯,三大族系。从这个角度来看,土耳其人在阿拉伯世界并无优势,所能倚仗的,也就是它的穆斯林身份了。如果单从地缘扩张的角度来看,渗透入阿拉伯世界的难度,反倒不象封闭性良好的波斯那么大。无论是在欧洲人主导的罗马时代,还是土耳其人自己的奥斯曼帝国时代,都曾经将阿拉伯半岛、北非的沿地中海地区,纳入帝国的版图。单从这些先例来看,土耳其人向南渗透的想法,也并非空中楼阁。至于阿拉伯世界的地缘结构有什么弱点,让它容易成为强大帝国的势力范围,我们后面会分析的。
土耳其如果想在阿拉伯世界有所作为,所要打出的,就不是“大突厥”这张文化牌了,而是穆斯林代言人的定位。这里所说的“代言”,一方面指的是利用自己“蝙蝠”的身份和西方国家沟通;另一方面也需要表现出,为那些穆斯林兄弟出头的“义气”。唯有如此,土耳其才能彰显在欧美和阿拉伯世界中,不可替代的重要作用。在美国还hold住中东的时候,土耳其包括整个欧洲,都没有什么机会,独立显示他们在作用(尽管在两次世界大战之前,欧洲非大陆这点事,跟远隔大洋的美国没有任何关系)。而现在,不管后世把911作为历史分割点,还是把08年经济危机、阿富汗战争,或者黑人总统的上台,作为美国盛极必衰的分水岭。美国在控制这个世界的问题上,已经有些力不人心了,却是事实。这其实并不让人意外,毕竟地球那么大,美国的海洋、纵深、腹地优势再强,也是独木难支。如果美国觉得,经营中东这块战略要点有困难,而不得不让出部分空间的话,他首先想到的,只会是欧洲。至于印度,美国人虽然不吝赞美之辞,从战略上,却不希望这个在印度洋上,有天然地缘优势的国家,有机会染指中东。
从地缘结构上,北非是欧洲的天然地缘利益区。正如这次法国人在利比亚上窜下跳的表现一样,试图以独立欧洲的面目,出现在地缘政治舞台上的欧洲人,希望通过消灭卡扎菲政权,来整合他们的地中海邻居。问题是,从地缘关系和实力上来看,欧洲人是有机会做到这点的,特别是在殖民时代,他们已经成功的实践过了。只是鉴于穆斯林和基督徒之间的千年恩怨,以及宗教上不可调和的矛盾。无论是法国人、英国人、还是意大利人,来做这件事,都存在事倍功半的情况。就好像这次利比亚的战事一样,反对派即希望得到欧洲人的支援,又不希望他们介入的过深,引起民意的反弹。搞到最后就是个折中的方案,你在空中帮忙就行了,地面上暗中给武器、资金也行,但就是不能有一兵一卒,出现在利比亚的土地上(偷着去的不算)。
在这种情况下,土耳其人的穆斯林身份,就终于可以派上用场了。为了显示自己愿意为阿拉伯兄弟出头的决心,身为北约成员国的土耳其人,甚至不惜在对利比亚的军事打击问题上,和法、英唱反调,并主动愿意帮助保障卡扎菲的安全。在这次地缘博弈中,对土耳其人来说,重要的不是立场,而是显示自己的存在。让欧洲人和阿拉伯人,都看到土耳其能在调和双方的矛盾中,发挥重要的作用。要想在阿拉伯世界中赢得威望,仅靠在利比亚事件中的周旋是不够的。土耳其人必须在战略上,找到一个切入点,能够直接触及阿拉伯人的神经。而这个切入点,或者说靶子,就是阿拉伯人的第一大敌人“以色列”。
土耳其人试图在阿以问题上发挥作用,也不是自今天才开始。在一年多前,以土耳其人就让他的“民间活动家”们,以人道援助巴勒斯坦的名义,试探性的介入阿以问题了。如果成功了,那么土耳其人就可以通过这件事,扩大它在阿拉伯世界的影响力;如果被以色列人阻止了,也同样达到了效果,甚至会更好。对于土耳其人来说,重要的不是巴勒斯坦人能不能得到援助,而是竖立起自己敢为兄弟出头,单挑犹太人的威望。让土耳其人窃喜的是,犹太人强硬的态度,让去年的“加沙救援船”事件,演变成一场小型军事冲突。8名土耳其人的死亡,无疑让土耳其有了更充足的理由,去上位带头大哥的位置,站在犹太人的对面。
这场表面为巴基斯坦和阿拉伯人出头,实则做大自己影响力的大戏,在这几日达到了高潮。土耳其在国际调查走完程序后,正式驱逐了以色列大使,将两国关系降入了冰点。如果单从陆地来看,土耳其人并无法直接面对以色列(中间隔着叙利亚、黎巴嫩)。这势必会消弱这场大戏的精彩程度,毕竟要是能让阿拉伯人看到,土耳其人直接威胁以色列本土,这杆大旗就更容易竖起来了。虽然说陆路走不通,但地中海国家的身份,让土耳其人有机会从海路站到以色列人的对面。海洋的这种开放性,也是造就古典时期的那些环形地中海帝国的地理基础,前提是你要拥有一支强大的海军(你可以从一个点,不经由其他国家,到达另一个沿海地区)。为此,土耳其人昨天(2011年9月6号)在政治和军事上的表态,要加强在地中海东部的军事存在。
认清土耳其人的真实意图,相信对大家了解事态的走向,有所帮助。至于土耳其人有没有可能成功,阿拉伯世界的内部结构又如何,我们明天再分析。土耳其人要想介入阿拉伯世界,甚至挑起穆斯林的大旗。能够在以色列问题上,发挥重要作用是最关键的。而从地缘的角度看,土耳其人地中海国家的身份,同样让他们有机会通过海路,将影响力辐射到北非,就象当年的奥斯曼帝国一样。当然,如果土耳其想这样做的话,法、意等欧洲国家,估计会不开心。但土耳其的宗教优势是事实存在的,如果条件成熟,即使没机会在北非收入小弟,也可以在北非事务中,发挥不可或却的作用,特别是在与其隔海相望,变数更大的东部地区(利比亚、埃及)。
凭借海路向北非渗透影响力,只能算是远期战略。从地缘关系上来看,一个国家最容易施加影响的地区,总是自己的邻国。与土耳其和那些突厥兄弟,之间由于隔着高加索、里海,施加影响时总有些力不从心不同。土耳其和它表亲阿拉伯,在地理上倒是相接的。从地理的角度看,小亚细亚半岛与阿拉伯半岛相连;而从国家的角度看,土耳其有两个阿拉伯邻国:叙利亚、伊拉克。
邻居之间的关系总是微妙的,搞的好的话,大家可以亲如兄弟,互帮互助;搞不好的话,就是远交近攻,反目成仇。关键看怎么去利用,影响两国关系的各项因素。就象现在的东亚,你可以把某个邻国作为产业上的竞争对手,也可以成为同一产业链上的一环。就土耳其和他的叙利亚、伊拉克的地缘关系来说,他们倒是有个现成的,并且可能是永恒的问题,让三者之间不得不时时刻刻的关注到对方。这个问题就是“库尔德”。
库尔德对于我们来说,算得上是一个“熟悉的陌生人”。说他熟悉,是因为这个名词会经常出现在国际新闻当中,从我们的脑海中一闪而过。而说它陌生,又是因为库尔德不是一个国家,大家对它的印象,大多只停留在它在中东是一个跨国的少数民族,好像在谋求独立。整天不是被这个国家打,就是被那个国家炸。至于说这个民族究竟是怎么分布的,又是否真的有机会,以国家的形势出现在地缘政治舞台上,却很少有人去分析。
其实库尔德人,在欧亚非相接的这片穆斯林世界,也算是排得上号的族群了,算起人口来,排在阿拉伯、突厥、波斯三大族群之后(约2500万人)。他们所居住的地区,也曾经以“库尔德斯坦”的政治标签,出现在地区政治当中。问题在于,上述三大族群,在历史上都曾经以帝国的形式,成为地区霸主。也都成功的占据了阿拉伯半岛、小亚细亚半岛、波斯高原,作为自己的核心区。而库尔德人,却在竞争中落败,没有得到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缘板块,只能在三大族群,或说三大板块的的边缘求得生存之地。库尔德斯坦的这种边缘地位,也使得他没能在后殖民时代的“民族解放运动”中,为自己谋得一个独立国家的法律地位。
要想理解库尔德人的这种窘境,我们可以参看下《库尔德人分布区地缘位置示意图》。从这张图上,我们可以看出,库尔德人的分布区主要跨越了土耳其、伊郎、伊拉克、叙利亚四个国家。相应的,在地理形态上,库尔德人生存之地,也正好挤在小亚细亚半岛、伊朗高原、阿拉伯半岛之间。即使库尔德人能够得到某一类大国的支持,谋求独立,也势必会受到这四个国家,和三大族群的共同压力。更何况基于地缘政治的考虑,一个大国如果想介入中东的话,会有可能拉一派打一派;但不会有人,愿意冒着得罪所有人的危险来帮你。除非你对它具有不可抗拒的吸引力。就象当年的苏联,为了在战略上有得到印度洋出海口的可能,愿意扶植分布区横跨伊朗、阿富汗、巴基斯坦的俾路支人独立一样。只是库尔德人的分布区,显然没有那么大的诱惑力。
在库尔德人的分布区中,有将近一半区域和人口,是在土耳其境内。当年为了和波斯帝国博弈,奥斯曼帝国让库尔德人在帝国管辖下,成立了自治性质的“库尔德斯坦”,以充当东扩的前进基地,并对核心区起到缓冲作用。而这个库东北德人,曾经获得的政治标签,也成为了库尔德人独立的政治方向。在可以预见的将来,库尔德人应该都没有独立的机会,虽然他们分布在伊拉克境内的部分,借着伊拉克战争之机,谋求到了自治的地位。但这也是他们所能获得的,最好的政治待遇了。对于土耳其人来说,库尔德人的独立运动,固然是一个让人头疼的问题。但有了这个由头。也能帮助它在邻国的政治生活中,成为必须考虑的对象。至于是用越境打击这种强硬方式,表明自己的存在;还是用合作的方式,消除共同的隐患,就看具体需要了。可供参考的是,中国正在利用同样让他们头疼的“东突问题”,去合纵土耳其人在中亚的“突厥”兄弟们。2.阿拉伯地区地缘结构解读土耳其人想在阿拉伯世界扯旗,只是他自己的主观愿望,在推进过程中会遇到很多问题。其中最大的问题,就是阿拉伯人自己的意愿。如果土耳其只是想影响并控制象叙利亚那种体量的国家,机会还是挺大的。问题是土耳其人所面对的,是一个带有邦联特征的“阿拉伯联盟”,这个横跨北非——阿拉伯半岛,种族、文化上同出一脉,地理关系上联系紧密的地缘板块。和土耳其人一样,阿拉伯人在历史上也曾经有过帝国的荣耀。即使是在现在的国际架构下,分成了22个独立“法人”。2亿多阿拉伯人中,也总是不断有“强人”出现,试图重新统一阿拉伯世界,以对抗异教徒的入侵。象拉登这种,以极端主义形式出现人物,只在正常的地缘博弈中,看不到希望的情况下出现的。这种表达诉求的方式,更多是一种无奈,战略上基本没有机会。而阿拉伯世界如果想内部整合的话,还是要从国家的角度,来看看有没谁有带头大哥的潜质。
从大的地理结构来看,阿拉伯世界可以被分为北非和阿拉伯半岛两大部分。二者之间的分割线,就是那条世界上最重要的人工河——苏伊士运河。其实就我个人的观点来看,阿拉伯半岛和非洲更象是一个板块。不信大家可在在地图上看看,如果加上阿拉伯半岛这个角,非洲的轮廓线是不是会更加完整。不过地理上被划到哪个洲也无所谓了,反正现实生活中,大家更重视的是彼此之间的地缘关系。就象同样被划到亚洲的土耳其人,绝不会认为他们和东南亚的关系,会比和欧洲重要。
说阿拉伯半岛更象是北非的一部分,并不是单纯的凭直观印象,也不是因为这两个区域现在都是阿拉伯人的控制区。而是这两个板块的地理特征的确有很多共性,在漫长的历史过种于,这种共性也决定了,起源于阿拉伯半岛的“阿拉伯人”,有及他们那些在种族上同源的“闪”系亲属(柏柏尔人、犹太人都是这个族系的),最终渗透成功的区域,是在西线的北非,而不是东线的伊朗高原。既然阿拉伯半岛和北非,由于苏伊士运河和红海的切割,成为了二个板块,那么我们还是分块对他们的地缘结构作个解读。如果按照文化扩张的顺序,我们应该先解读阿拉伯半岛的,不过最近利比亚的事,天天在新闻里转,所以还是先说北非吧。反正阿拉伯半岛是永恒的话题,留在后面压轴好了。
每个在地图上审视北非的人,第一感觉应该都是大。看上去这块地方的体量,比整个西欧还要大。再结合历史上,北非曾经和欧洲隔着地中海,PK了二千多年的历史,很容易给人一种印象:这是一块潜力很大的区域。甚至有可能作为世界一极,成为地缘博弈的主角。不过当我们再仔细看一下地图的话,就会发现大多数地图,在北非的腹地纵贯东西的打上五个大字“撒哈拉沙漠”。也就是说整个北非的腹地,基本都是被这种不适人居的干旱之地所覆盖。这种“绣花枕头一包草”的地理结构,和澳大利亚、西伯利亚有些类似。除了让那些只看行政地图的狂热扩张主义者兴奋一下外,在历史和可以预见的将来,都不会有多少改观。
与那些华而不实的极限之地一样,人类如果要在北非大规模生存,所能倚仗的只能是其中很小一部分。或者说,其中的某一区域的小环境,可以达到文明生存的要求。从北非这种干旱的情况来看,决定其地缘中心的第一要素,当仁不让的就是“水”了,也就是说,哪里有水,哪里才会有人类生存。哪里的水多,哪里就会是地缘中心。从这个角度看,北非文明,只能大规模存在于两个区域。一个就是东部边缘有“尼罗河流域”;另一个则是西北边缘的“阿特拉斯山脉”。
说到尼罗河,相信略微了解世界的人,对它都不陌生。5000多年前,这条定期泛滥,给两岸带来肥沃土地的河流,就孕育出了伟大的埃及文明。尽管我们现在所看到的“埃及人”,和建筑金字塔的埃及人,之间并没有文明的继承关系。但这并不妨碍尼罗河,继续为它两岸的阿拉伯人,提供生命之水。而阿拉伯人为了更彻底的榨取这条母亲河的潜力,在上世纪50年代,在尼罗河的中游(埃及、苏丹交界处),构筑了拦河大坝,形成了巨大的人工湖“纳赛尔湖”。这项工程对尼罗河两岸的生态影响,无疑是巨大的,和三峡工程一样,利弊也仍在争论之中。而最大的争议点,就是原先土地最为肥沃的尼罗河下游地区(开罗以南),由于不再有洪水定期泛滥,土地变得越来越贫瘠(没有上游带下来的肥沃土壤补充肥力了)。
不管尼罗河大坝的兴建,会不会让埃及的农业重心发生转移。尼罗河的存在,都让埃及拥有了北非最好的农业条件,并为之承载了约8000万的人口。在地缘竞争当中,人口数量并不一定是决定性因素,但绝对是非常重要的因素。如果你的土地,不能承载和竞争对手同级的人口,那么你的实力就会受到很大影响。从这个角度看,埃及在阿拉伯世界中的人口数量,算是首屈一指,比排在第二级的伊拉克、阿尔及利亚(都是3500万的级别)高出一倍还多;和穆斯林世界的另外两个竞争者土耳其、伊朗,也处在同一级别(二者都是7000多万)。阿拉伯国家联盟(LeagueofArabStates)是为了加强阿拉伯国家联合与合作而建立的地区性国际组织,简称阿拉伯联盟或阿盟。1945年3月,埃及、伊拉克、约旦、黎巴嫩、沙特阿拉伯、叙利亚和也门7个阿拉伯国家的代表在开罗举行会议,通过了《阿拉伯国家联盟条约》,宣告联盟成立。宗旨是加强成员国之间的密切合作,维护阿拉伯国家的独立与主权,协调彼此的活动。阿盟宪章规定,阿盟总部的永久地址为埃及首都开罗。
阿盟目前有二十二个成员国,分别为阿尔及利亚、阿联酋、阿曼、埃及、巴勒斯坦、巴林、吉布提、卡塔尔、科威特、黎巴嫩、利比亚、毛里塔尼亚、摩洛哥、沙特、苏丹、索马里、突尼斯、叙利亚、也门、伊拉克、约旦、科摩罗。阿盟成员国分布在西亚和北非,以及东非部分地区,总面积为1350.7583万平方千米,总人口为3亿5271万。3.尼罗河流域、萨赫勒地带及达尔富尔问题埃及并不是唯一一个,受到尼罗河润泽的国度,因为这条河流实在太长了。长到可以从地中海,上溯到赤道,纵贯半个非洲。按照河流取名的一般规律,它的下游名称,总是能够成为整个水系的地理学名称的;而另一个规律就是,每条河流的上游,总是有两条以上的源流。这两个规律,对于尼罗河也不例外,它上游的两条主要河流,分别被命名为“青尼罗河”与“白尼罗河”。青白两条尼罗河,在一个叫作“喀士穆”的城市汇集成尼罗河干流。只是这个城市,却并非是埃及城市,而是另一个在前段时间很热门的国家——“苏丹”的首都。
如果依照东亚的经验,处在高地,有上游优势的地区,往往在军事征服上更强势;而农业条件更好,地势更加平坦的下游地区,则在人口和文明的发展上,要更有优势。积累到了一定时候,反过来又对上游地区形成了战略优势。这些都可以从埃及的文明史,和现在的人口数量得到印证。(分裂之后,也比埃及大上许多的苏丹,人口大约是前者的1/3)。但两者之间的博弈,让没有让尼罗河上下游地区,最终象中国一样,成为一个统一的国家。造成这种情况的一个重要原因,是因为这条世界级的大河,在喀士穆以北,直到埃及境内的“阿斯旺”,之间的河床存在许多断层,而河流在经过这些断层时,就形成了“瀑布”。如果把建阿斯旺坝(阿斯旺是尼罗河第一瀑布所在地),围堰“纳赛尔湖”而消失的两大瀑布算在内,喀士穆——阿斯旺之间一共有六处瀑布(再往南走,实际上还有瀑布)。
这些瀑布的存在,直接影响到了上下游的交流。要知道,河流的一项很重要作用,就是可以借由水上交通工具进行物流。如果不能借助水力的话,那么无论是在速度,还是运量上都会有质的区别。事实上瀑布只是影响文明交流的一个因素,这些高低落差的地势,并不会只存在于河道上,或者说这些河道之所以会是这种递断裂式的结构,只是受周边地势的影响罢了。也就是说,即使是你想从陆地上顺畅沟通尼罗河的上下游地区,地理环境也是非常不理想的。
有鉴于此,古埃及文明所直接覆盖的尼罗河流域,其实只是在瀑布群的北面,那些可以由借由尼罗河顺畅沟通的区域(也就是现在的阿斯旺大坝之北)。至于大坝以南的中游地区,历史上则由另一个叫作“努比亚”的地缘标签所覆盖(阿斯旺到喀士穆之间的区域)。熟悉埃及历史的朋友应该不会对这个名字感到陌生,在埃及人主宰北非大陆时,努比亚人即作为雇佣军和沟通黑非洲的商人,出现在埃及文明史上,也曾经组成过王国,和埃及进行过长时间的博弈。
不管尼罗河中游及其周边地区,地理条件有多少复杂,阿拉伯人成为埃及的主人,也有上千年了。在这上千年之中,本身就是游牧、商业属性的他们,还是很有机会向南渗透的,尤其是就文明程度而言,更接近文明中心的阿拉伯人,明显要比那些土著黑人部落要更高级。这种渗透,应该说还是取得了不小的成效的。最起码阿拉伯人的进展要比古埃及人的进展要大许多。在扩张这个问题上,机动性更强的游牧民族,总是比守土有责的农耕民族,要来的强势。问题在于,无论是国家,还是文明,都有适合他生存的地缘基督,再强大也不可能无限扩张下去。当阿拉伯人进入北非,并沿尼罗河一线南下,控制了古代埃及、努比亚之后,他们很快就遇到了瓶颈。这个瓶颈就是“环境”,因为阿拉伯人很快就会发现,他们即将到达一个,和他们熟悉的干旱环境完全相反的区域。而在这些湿润的草原上,那些黑人土著们要比他们适应的多。
说到这里,我们要对非洲的大环境做个解读。在我的印象中,非洲一直是个矛盾之地。一方面是动物世界里,经常播放的那一望无际的大草原,成千上万的动物在其间奔跑;另一方面则很大程度来源于那些二战片,那些取材于北非战场的电影,给我的最大印象就是漫漫黄沙,和那长相奇特的独峰驼。按照一般规律,这样两种截然不同的地理环境,不可能是瞬间转化的,其间必然存在一个渐变的缓冲带。而这个介于撒哈拉大沙漠,与草原地带之间的过渡区,也有一个属于自己的地理标签,叫作“萨赫勒”。附:尼罗河流域地缘结构图
“萨赫勒”一词在阿拉伯语中,就是“沙漠之边”的意思。我在《阿拉伯世界地缘结构图》中标出了这条横贯非洲的过渡地带,大家可以重点关注下,它都跨越了哪些国家。如果从大的博弈来看,阿拉伯人在萨赫勒的竞争中,会更有优势些。这一方面是因为他们的文明层级,相比那些黑人部落要更高些;另一方面也是由于环境的原因。因为就我们所看到的情况而言,无非是非洲还是地球的其他角落,环境整体是在恶化当中。作为地球上最大的沙漠,撒哈沙大沙漠的边缘,也在不断的南移。在这种情况下,那些更适应干旱气候,生存手段也更多样化的阿拉伯人,战略上的优势就很明显了(最大的优势,在于有商业做补充)。
虽然阿拉伯人(包括同种族的柏柏尔系民族,区别我们会在后面分析)在过渡区“萨赫勒”地带占有优势,但过了这个过渡地带,对于降水量多的热带草原、森林地带,阿拉伯人就不太适应了。这一点让很多人感到奇怪,毕竟在一般人的理解中,那些野生动物的天堂,总比沙漠边缘要更吸引人。其实这也很正常,比如在我们看来,青藏高原的生存条件,肯定比喜马拉雅山南麓的在差得多,但历史上,地理上更接近于南亚的西藏政权,却没有试图向南扩张过。相反,在他们有限几次扩张中,北部那些相对落差较小的第二阶梯(如黄土高原、河西走廊),反倒成为了渗透目标。一方水土养一方人,阿拉伯人也是一样的,即使有个体或者部族,迁移到了和他们原始生存环境不同的区域,时间一长也都会被当地的地缘环境所同化。就象现在南洋群岛上有不少穆斯林,自认是当年阿拉伯商人的后代。而在阿拉伯人和我们这些旁人看来,他们之间除了宗教以外,在种族、民族属性上,并没什么关系了。、
在阿拉伯人和非洲黑人部族的博弈当中,苏丹可以说是一个非常典型的样本。这个因为石油资源而被中国重点经营的“阿拉伯”国家,有段时间曾经是国际政治的焦点。而这个焦点的产生,就是分裂之前的苏丹,是一个典型的跨越三大地带的国家(沙漠、萨赫勒、草原)。之所以我们称之为“阿拉伯”国家,并因此而被“阿盟”所吸收,是因为阿拉人在尼罗河一线的渗透非洲成功,控制了这条线上,以喀什穆为中心的“萨赫勒”地带。当一部分,生活在草原气候中的黑人部族,被划入这个国家时,即使他们在人口上略占优势,也不可能在政治上,反制文明程度更高的阿拉伯人的。
我们在图上观察南、北苏丹的分界线,会发现它几乎和“萨格勒地带——草原地带”的自然分割线重合。也就是说,苏丹的分裂,最终是回到了地缘博弈的原点上,阿拉伯人得到了他们能够适应的干旱地带,并且凭借尼罗河下游所储备的优势人力资源,以及更高等级的文明,占据了过渡地带。而黑人土著们,则得以从政治上,将他们世代生存的热带草原地带独立出来。这种结果,从根本上来说,是在弥补当年欧洲人所犯下的错误。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非洲那些横平竖直的国境线之所以能够画出,并非取决于当地的地缘结构,而是当年那些殖民国家的博弈结果。比起那些经过上千年才博弈出来的地缘格局,这种由外界因素而很快决定出来的结果,当然不能指望它有多么合理了。
顺便说下达尔富尔地区,在苏丹问题中,这个位于苏丹西部的区域,甚至比“南苏丹”还要更出名,甚至有些人会将之与南苏丹问题混为一谈。其实从地理条件上看,达尔富尔也是一个单独的板块。如果把达尔富尔剥离出苏丹这个概念,我们会发现,南、北苏丹的地理范围,其实都在尼罗河流域。只不过阿拉伯人和黑人土著们,在萨赫勒地带的南边缘,大致依照地理环境作出了分割(还有小块争议区有待解决)。而达尔富尔地区,却并非是属于尼罗河流域,而是一块独立的高地,地理学名称是“达尔富尔高原”。
如果从气候环境上来看,整个达尔富尔高原也是处在萨赫勒地带之中。换句话说,战略上也是属于阿拉伯人的强势渗透区。只是相比尼罗河流域,阿拉伯人已经完美的渗透到的萨赫勒地带的边缘,达尔富尔的情况要更复杂一些。简单点说,达尔富尔现在的状况,正处在“现进行时”,即阿拉伯文明的渗透,还未能完全成功。
衡量一个文明,是否成功覆盖一个地区,一般有三个标准,即种族、文化、语言。如果被渗透地区的族群在这三项指标上,都与渗透者趋同的化,那么渗透就是成功的。而如果只符合其中一、两顶标准,那么只能说是革命尚未成功,同志仍需努力。这个标准我们也可以放在中央之国内部的民族融合之上,大家可以试着分析一下,那些热点地区,在这三项指标上的合格度是多少,又有哪项指标,是最有可能先做到的,应该提升到战略的高度。鉴于问题比较敏感,我就不在这里展开了。在达尔富尔阿拉伯化的三项指标中,语言应该算是最成功的。整个地区无论是何部族,基本是可以通用阿拉伯语(土著部落还会有自己的语言)。这点并不能人感到奇怪,毕竟相比那些黑人部族,阿拉伯人的文化背景和经济实力,要更为强势。而在地球上其他地区的文明渗透中,语言往往也是比较容易被接受的。因为如果你想接受先进文化影响的话,掌握和对方直接沟通的语言,是最基本的。就象现在的中国,虽然在种族和基本文化上,未被西方文明所渗透,但却在主动学习他们当中最成功的语言——英语。阿拉伯文化在达尔富尔,乃至整个非洲的渗透,也是遵循这个规律(包括西方国家在非洲能留下的最明显印记,也是语言)。
第二项比较成功的指标,就是文化了。从阿拉伯文明的角度来看,文化基本可以等同于“伊斯兰教了。包括达尔富尔在内的,阿拉伯和黑非洲过渡区中,都会存在很多在语言和宗教上已经阿拉伯化,但在人种上,还是纯粹黑色人种的部落。而那些即能维持种族特点,又能在文化上保持独立的土著部落,所覆盖的区域,会在阿拉伯文化的渗透之下,无可逆转的南移,直到完全退入,他们能够占据优势的,明显分为雨季、旱季两季的绿色地带。
目前达尔富尔的情况就是这样,即有纯粹的阿拉伯人部落,也有阿拉伯化的黑人部落(语言和宗教同化),还有完全保有原始宗教或者转信基督教的黑人部落。他们的分布顺序,大致也是依据阿拉伯化的程度,由北向南渐变。其实从根本上来说,达尔富尔之所以纷争不停,还是因为土地和水源之争。正如我们刚才所说的那样,撒哈拉沙漠和干旱气候,整体是在南移。这也迫使那些游牧于沙漠边缘的阿拉伯人,不得不向南迁移(不要以为阿拉伯人真的生活在沙漠腹地,他们更多的时候,是为了作生意才穿越那些不毛之地)。这势必与那些,定居在南部,降水量相对较多的土著部落发生冲突。当然,就这些游牧部族,内部也一样会的冲突。毕竟在整个达尔富尔地区,有几百个部落。
如果仅仅是生存之争,固然还是可能带来流血,但却未必会上升到国际关注的高度。问题是在达尔富尔的冲突各方中,由于肤色比之文化更容易识别。冲突各方也逐渐回归到原始的阿拉伯与黑非洲的博弈状态。也就是说,一场生存之战,最终演变成为了种族之争。而自从希特勒在现在社会的框架下,将种族冲突,提升到一个令人恐怖的高度后,整个国际社会对于类似冲突就非常敏感以避免种族屠杀和人道主义危机的名义介入一国的国内政治,也成为了不二的借口。当然,不是所有有此类种族冲突的地区,大国都有兴趣介入,除非你有特别的价值在。不幸的是,达尔富尔的地下居然有石油,并且被一个西方世界眼中的异类——“中国”占了先机。在这种情况下,想不成为国际热点也不行了。
如果没有外部干预,而是按照阿拉伯世界和黑非洲的博弈历史来看,阿拉伯人最终取得这场胜利,占据整个达尔富尔地区几乎是没有疑问的。问题是它地下的那些油,已经注定吸引来那些“关注”的目光了。所以尽管达尔富尔的阿拉伯人民兵组织,能够从阿拉伯人控制的苏丹政府中,得到战略支持。但最终的博弈结果,却不得不受到国际因素的干扰。从地缘结构上来看,达尔富尔和南苏丹合并,是没有可能的,毕竟这是一个单独的板块。各方面指标和完全土著化的南苏丹区别还是很大的。因为阿拉伯人占据了优势,单独分裂出来的可能性也很小。但它注定会成为苏丹内部的一个不稳定板块,并长期考验政治家们的智慧。
象苏丹这种情况,只是北非和黑非洲之间博弈的典型案例。事实上在整个非洲,围绕着萨赫勒这一缓冲带,伊斯兰文明和非洲土著文明之间的冲突,一直都在上演着。只不过相比于苏丹所在的尼罗河一线(东线),其他地区,特别是西线的冲突主角,严格来说也不能算是阿拉伯人。在那一区和黑非洲的博弈中,有一个和阿拉伯人种族相近,宗教上也伊斯兰化了民族——柏柏尔人,更多时候成为了北非游牧民族的代表,参与了这场竞争。具体的情况,我们明天再分析。祝大家晚安!4.阿拉伯人在非洲的扩张与利比亚地缘结构由于撒哈拉大沙漠的存在,阿拉伯人看似在北非占据了大片土地,但其实扩张的轨迹,主要还是沿着两条线在推进。一条就是我们前面分析过的,北——南向的尼罗河一线;另一条则是沿“沿海线”,也就是沿地中海南岸向西推进,一直到大西洋。事实上基于地理条件的原因,不光是阿拉伯人,包括更早一些向北非扩张的罗马人,还是晚一些控制北非的奥斯曼帝国,在北非所控制的土地,主要也都是沿海那些据点,以及尼罗河下游地区。所以历史学家在描绘那些帝国地图时,在北非所切割出来的帝国控制区,基本都是窄窄的一条。当然,如果有哪个民族自尊心特别强的专家,希望为自己所属的民族,把撒哈拉腹地全数划入当年的帝国中,问题也不大。就象很多中国的专家,喜欢把西伯利亚,划入那些古典时期的强盛帝国版图一样。
虽然在古典时期,疆域的外围是不是包括那些不毛之地,并没有多少人会去计较,但在现在的国际框架,以及技术水平下,这些古人眼中的不毛之地,还是有不少价值的。因为谁也不知道下面会藏有什么能改变国运的资源。在划条边界就能保障国家权力的今天,你的疆域越大,潜在的机会也就更多了。基于阿拉伯人在干旱地带的优势,我们可以看到,沿海、河扩张的阿拉伯人,所建立的阿拉伯国家,也得到了大部分的撒哈拉腹地。
其实阿拉伯人并非是第一个,以阿拉伯半岛为出发地,向北非扩张的族群。就像我们知道的那样,阿拉伯人能够进入帝国时代,并向四周扩张,是在他们以犹太教、基督教为基础,“进化”出伊斯兰教之后。而在此之前,北非那些适合人类大规模生存的地区,早就进行过多轮地缘博弈了。比如最早和罗马人,隔地中海展开博弈的迦太基,其实就是起源于阿拉伯半岛的腓尼基人(叙利亚一带),通过地中海在西北非设立的据点。这个因港而兴的城市国家,现在则被西北非三国中,最东侧的“突尼斯”所继承的,只不过现在居于其上的民族和文化,已经以阿拉伯为标签了。
在腓尼基和阿拉伯人之间,有另一支游牧性质的族群,沿着陆路对北非进行过开拓,他们就是柏柏尔人。说实话,在我们这些外人看来,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是很难区分的。因为就人种而言,他们系出同们;就宗教而言,阿拉伯帝国的扩张,也早就把将柏柏尔人拉入了穆斯林的阵营。至于说原始的生存方式,也都是以游牧、经商为主。这种情况下,柏柏尔人作为一个民族来说,很大程度也可以认定为是阿拉伯的一部分了。当然,柏柏尔人毕竟先于阿拉伯人,成功的进入了北非,并非经营了数个世纪(可能更长)。所以在离阿拉伯半岛的北非西部,他们还是在当地的地缘文化中,留下了很深的印记的。在阿拉伯帝国扩张至此,并渡过狭窄的海峡,控制伊比利亚半岛(西班牙、葡萄牙)时。欧洲人所面对的也已经不是纯粹的阿拉伯人,而是由阿拉伯人、柏柏尔人,并混入一些黑人血统的穆斯林了。
理解柏柏尔人和阿拉伯人之间的关系,大致可以参照现在的汉族,和那些已经接受了汉文化的所谓“少数民族”之间的关系。和中国的少数民族一样,在人口密集区,你已经很难看出二者的区别了。如果不是硬性要求在身份证上,注明自己的“民族属性”,并给予一定的政策倾斜,相信大部分的“少数民族”,都已经不会意识到自己和主体民族有什么区别。相比之下,人口密度较低,交通不便的边缘地区,原始的民族属性感就会更加强烈些。柏柏尔人和阿拉伯文化的关系,也是遵循这种规律。能够保持自己民族特色的,没有被完全同化的,基本都是那些被阿拉伯人挤压出沿海地带,在沙漠边缘游牧的部落。而这些柏柏尔的部落,很多时候也代表了阿拉伯化的北非,和西线和黑人土著进行种族博弈。
虽说区别柏柏尔人了阿拉伯人对于我们来说,意义不大,不过还是可以说一下。如果从直观上来看,传统的柏柏尔人部族和阿拉伯人最大的区别,就是在于女性的地位了。和阿拉伯人严格限制女性的地位不同,更加“原始”的柏柏尔人中的女性,地位要高的多,并且不戴面纱。更加有意思的就是,有的部落是男人蒙面,并且相对于阿拉伯男人习惯的全白装束,柏柏尔人的衣着颜色,更丰富的多。所以我们在一些,以北非为背景的电影里,如果看到一些部落战士,很有神秘感的蒙着面在沙漠中穿行,那基本可以归入柏柏尔人的范畴了(不过导演可能也搞不清这其中的区别,只是觉得这样比较酷罢了)。也许有一天,柏柏尔人会成为一个消失的民族,特别是他们和阿拉伯人在种族和宗教方面的区别是那么的小。反而是在最容易同化的语言方面,那些沙漠中的柏柏尔部落还能保有自己的特色。如果有一天这个特征也消失了,那么北非也就算彻底的阿拉伯化了。不管阿拉伯人在北非控制了多少沙漠,对于他们来说最重要的,还是那些能够生存更多人口的区域。很不幸的是,在北非这种地理单元的面积很小。除了尼罗河流域之外,就是非洲西北角,沿大西洋——西中海海岸线走向的“阿特拉斯山脉”了。对于我们这些拥有大片冲积平原的中国人来说,其实很少把山地当成地缘重心,哪怕它是沿海地区(想想浙南、福建在古典时期的地缘地位)。不过当你不得不在山地和沙漠中作出选择的话,山地往往就是香饽饽了。这是因为绝大部分的情况下,山脉都能够保有更多的水资源。阿特拉斯山脉水源和植被状况,虽然和我们在中国所看东部沿海的青山绿水相提并论,但在应对原始的生活状态时,还是能够产生人口密集区的(生产方式越原始,对于水资源的单位需求量就越小)。象突尼斯境内的那段山脉,还发源出了几条水量颇大的河流。这些发源于阿特拉斯山脉上的河流,不仅滋养了山脉内部地区(特别是山地内的峡谷平原),更为沿海平原的人口密集区,提供了水源补给。
阿特拉斯山脉对于西北非来说,还有一个重要的地缘作用。就是在这一区域,将地中海和撒哈拉大沙漠隔离开。这样的话,不仅生活在山脉之中的居民可以少受干旱之苦,拥有一定的农业条件。那些山海之间的地区,更可以因此而享受舒适的海洋气候。并凭借商、农、渔之利,涵养更多的人口。
有鉴于此,决定西北非三国人口潜力的因素,就不再是单纯的领土面积,而是你在阿特拉斯山脉中能占据多少份额,以及拥有多长的海岸线了。单从行政版图上来看,位于三国当中的“阿尔及利亚”,无疑是其中的巨无霸了(其领土面积5.2倍于摩洛哥,14.7倍于突尼斯)。不过当我们把视线集中在阿特拉斯山脉,和山脉与海洋之间的沿海平原上时,就会发现三国之间并没有那么大的差别。其中摩纳哥和阿尔及利亚在这两项指标上,差别不大,总面积较小的摩纳哥甚至还要高于阿尔及利亚。对应到人口之上,二者也基本处于同一数量级(前者为3000万,后者为3600万)。相比之下,突尼斯所占据的山脉份额是最小的。但它在海岸线上与另两个兄弟国家的差别要小的多,特别是相对它们在国圭面积上的差别(阿尔及利亚海岸线1800公里,突尼斯1300公里)。千万不要小看了海岸线的作用,能够背山面海拥有良港的话,不仅能够带来商业机会,更可以在渔业上为你提供更多的机会。从这点上来看,海洋可以很大程度的弥补沿海地区农业用地不足的状况,为居民提供食物来源。并因此而让那些平原狭小的沿海地区,拥有高密度的人口。
前面有朋友问题,既然北非只有阿特拉斯山脉和尼罗河,这两片条状地带,可以保有大量人口,那么它们又怎么能够和欧洲对抗呢?这其实是要看历史时期的。因为欧洲文明最初是从南欧那几个半岛而起的。如果将欧洲地中海沿线的地缘潜力,和包括阿拉伯半岛——北非在内的,由“闪”系民族控制的,亚非地中海地区对比的话,我们会发现二者之间的地缘潜力是差不多的。问题是,当欧洲文明开始向腹地扩散时,天平就开始向北倾斜了,因为这个时候,已经成为北非之主的阿拉伯人会发现,相比于欧洲腹地那些各方面条件俱佳的地区,他们再想进一步的话,就只能面对一望无际的沙漠。唯一能让他们感到欣慰的是,他们比那些黑人土著要更强,文化的层级也更高。因此在欧洲人到来之前,尽管阿拉伯人本身,虽然并没有渗透入非洲草原,但他们那极具同化力的宗教,已经跨越撒哈拉大沙漠,以及过渡的“萨赫勒地带,将北纬7度以北的黑人部落,大部分拉入“穆斯林兄弟”的行列中了(参照《非洲宗教分布图》)。只是当阿拉伯人回首再面对欧洲的时候,却再也没有平等博弈的地缘基础了。由此,阿拉伯人也注定了他们边缘化的结局。尼罗河流域由于下游地区相对良好的地理条件,阿拉伯人在北非东线与黑人土著的博弈当中,得以占据优势。而占有山、海优势的阿特拉斯山脉三国,在向南渗透上也同样做的不错。在《阿拉伯国家地缘结构图》上我们可以看到,和东线阿拉伯人成功的把尼罗河中游的苏丹,变身为阿拉伯国家一样,阿特拉斯山脉的阿拉伯——柏柏尔人,也同样在政治上控制了与之在方位上相对应的“西撒哈拉”和毛里塔尼亚二国。后者已经是阿盟的正式成员了,前者则由于摩纳哥希望藉此来拓展自己的直接领土,而一直未真正获得国家地位。不管西撒哈拉最终是以独立国家的面目,出现在地缘舞台上,还是国际社会认可以摩纳哥的占领。都不会影响阿拉伯人在北非西部的优势地位。
相比于东西两线的成功,我们明显的可以感觉到,阿拉伯人在中线,特别是利比亚所对应的区域做的不够好。在这一区域,有马里、尼日尔、乍得三个深入撒哈拉腹地的国家,而阿拉伯人虽然成功的,让上述三个国家的大部分居民,变身为穆斯林,但却未能将这三个国家彻底变成阿拉伯国家。所以我们图上看阿盟成员国的分布状况,明显可以看出北非的阿拉伯国家呈一个类似电话状的,两头凸出的弧行分布。之所以会这样,主要是因为利比亚的地理条件太差,没有核心板块涵养足够的人口。
单从国土面积来看,利比亚要比埃及大的多,但一比较人口,却只有埃及的10%不到,加上那些外来务工人员,也不过600万人。单从这点来看,利比亚甚至比不上它西部摩纳哥,这个弹丸之地还有千万人口呢。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利比亚90%以上的土地,是属于干旱半干旱的沙漠地带,全国没有一条真正的河流(全年不断流)。只有沿海岸线地带,由于临近地中海,可以受到些海洋气候的湿润,而相对适合人类大规模生存。正因为如此,利比亚超过90%的人口,是靠近海岸的汽狭长地带中。
如果利比亚沿海岸线,也能够有象阿特拉斯山脉那些的山地,分割沿海平原和沙漠地带,并储备水源的话,相信它应该也可以象阿尔及利亚或突尼斯那样,拥有3000万左右的人口。在阿拉伯世界,和中东的穆斯林国家中(包括土耳其和伊朗),这个数量级的人口,已经可以跻身第二方阵了。只是造物主似乎并不垂青这块土地,即没有在它的腹地,拉出一条象尼罗河一样的大河,也为了为利比亚的海岸线搭建出足够的山地屏障。这样一片在阿拉伯世界,也算不毛之地的土地,地缘上的作用,更多是的作为东线的尼罗河国家,与西线的阿特拉斯国家之间的缓冲。而为东西两大板块起来连接作用的,又主要是利比亚的沿海地区。这种地缘定位,和内部脆弱的地缘结构,使得利比亚的问题变得并不复杂。无论是最初的腓尼基人、罗马人;还是二战中的英国人、德国人,在利比亚地区进行博弈时,只需要把注意力集中在沿海地区。如果你控制了海岸线,也就等于控制了绝大部分的人口和主要交通线。那些,你很快就可以成为这片土地的主人了。这一点,直到现在也没有改变。
楼主讲地缘时尤其爱扯到历史,一下子就讲到了几千年前,但奠定现代世界地缘政治的是西方殖民史,尤其是工业革命以来的英法殖民史,正是由于英法的殖民使地中海,中东,北非呈现出如今的格局,以史观今,以古喻今是历史研究的精髓所在(个人看法)。像我这种平常人并不理解历史真正价值,但我认为去向上追溯人类源头以及发展过程不仅仅是一种好奇和探索的精神更是一种责任,但这里是国观,陷入对历史(尤其是久远的历史)的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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呵呵!非是我好古,而是很多战略性的问题,和文化、民族、宗教,甚至种族问题有很大关系。如果没有比较长的历史提供验证,是很难理解现状和今后的走向的。就拿非洲的例子来说,如果只谈殖民时代列强分割非洲的政治结果。很多朋友会觉得奇怪,既然欧洲人已经基本控制了整个非洲,那么为什么在绝大部分的区域没能殖民成功?以至于现在还要再花精力来重新在非洲布局;又比如突厥、波斯、阿拉伯人三者之间的关系,究竟微妙在何处,现在谁又更有机会,挑起穆斯林的大旗?这些问题,如果只谈政治,不谈文化、民族,历史的渊源,是很难弄清的。
如果只谈现在国际框架下的,所谓“国际政治”,或者一般大家所谈的“地缘政治”,的确是只需要以现有的国家、地区为单位,并上溯到殖民时代就可以了。而很多国际政治,包括“地缘政治”方面的论述,基本都是按照你所希望的路子来写的。他们这样做当然是主流了,也符合一些朋友,希望快速得到“专家意见”的想法。只是就我个人而言,希望展现一些不同层面的角度,或者说捕鱼的心得。就象对食物的态度一样,大多数朋友希望能够直接吃到美食。不过也应该有朋友,会愿意花时间去了解食材的构成,以及烹调方法,就算不是为了亲自动手尝试,下次去外面吃饭时,也可以提高自己的防忽悠指数。说到利比亚的主要城市,相信大家这段时间耳朵都磨出茧子来了。的黎波里、班加西、米苏拉塔三个应该是出镜率最高的,只是很多朋友不一定清楚三者之间的关系,它们的得失对利比亚战局究竟有多大影响罢了。我们昨天谈到,利比亚九成以前的居民,都集中在沿海一线,而上述三个城市也是利比亚人口最多的三个城市。无一例外的是,他们都是海港城市。关于三座城市的人口问题,由于没能引起卡扎菲同志的足够重视,一直有不同的数据出现在媒体之上。一般认为,在战前作为首都的“的黎波里”,人口容量已经达到了200万;而第二大城市班加西,则可能有100万左右;位于两城之间的第三大城市“米苏拉塔”,人口则在65万左右。简单相加,再除以利比亚约600万的总人口,就可以知道,这三个战略据点就已经占据了利比亚半数以上的人口。这些数字也许不够精确,更会随着战事变化而发生重大变化。但对于我们来说,能够通过它们了解利比亚的人口分布重点,也就够了。
其实真正适合生存的土地,并不需要太多。如果利比亚的沿海地带,能够有充足的水源供给,它的人口数量最少也能够达到阿尔及利亚的水平的(3600万)。就象埃及的8000万人口,八成以上就是生活在尼罗河两岸,这些人口密集区在地图上也就是窄窄一条。却仅一个大开罗地区,就有将近2000万人口。相比之下利比亚就没有那么幸运了,没有高大山脉庇护的海岸线,即无法保证充足的地表水供应;又很难为沿海平原抵挡南部干旱气候的侵袭。
当然,如果说利比亚的沿海平原,就没有一点山地做靠山,也是不对的。当我们把地形图放大些,就会发现,在利比亚那段Z字型的沿海地带上,东、西两段各有一条单独的高地,而利比亚东西个地缘中心:的黎波里和班加西,也正是因为这两处高地的庇护下。虽然这点丘陵带,相比于阿特拉斯山脉来说,简直是微不足道(简单在图上,拿它们对比下突尼斯境内的山地,就明白不是差着一个数量级了)。但对于希望享受地中海气候的利比亚人来说,却已经是难得的“靠山”了。
在利比亚战事开启之时,卡扎菲政权和反对派之间的矛盾,就被打上了东西对抗的烙印。简单点说,就是卡扎菲政权将资源过于集中在的西部的“的黎波里”周边,而刻意压制了班加西一线的发展。当然,基于利比亚的地理条件,所谓的东、西对抗,其实并不象很多人想象的那样,在利比亚的国土上划条中线,然后泾渭分明的一分为二。这种博弈,更多是只是基本在东西沿海地区的竞争上面,只要谁能够最后控制整条海岸线,就能够成为胜利者。至于那些沙漠腹地中,依托小块绿州而存在的城市。人口数量基本都是十万级的。估计卡扎菲和反对派,都不会认为失败后逃往这些城市,能够给自己带来反击的机会。
单纯的比较的黎波里和班加西的地理条件,我们会发现的黎波里要更好一些。这是因为,在利比亚的西北角,有一条弧形的高地——“撒哈拉高地”,和地中海一起,圈出了一片半圆形的沿海平原。虽然这片高地的海拔也就是600——900米,却足以将这片叫作“杰法拉平原”的土地保护起来,使之能够在利比亚的沿海地区中,拥有的绿色纵深最多。其实利比亚所只是拥有杰法拉平原的一半,平原的西部归属于突尼斯。正是因为这种行政分割,所以利比亚境内的这“撒哈拉高地”,也被叫作“奈富塞山”(突尼斯境内叫“宰赫尔高地”)。我们在前些日子的新闻里,也可以看到,反对派正是在占据了“奈富塞山”的山顶之后,再进入黎波里的外围平原的。单从战术上来看,也许卡扎菲应该沿着这一圈高地布防,以保护的黎波里的外围安全。只是以双方的军事力量来说,展开这种全面对攻是不可能的。所以大家也就把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些焦点城市了。
敢问楼主一句:美国领土面积与中国相当,两边靠海,土地平原河流众多,高原沙漠远比中国少,温度适宜、土地肥沃,地理环境比中国好的多,但为什么印第安人或后来的欧洲移民没有孕育出像中国那样十几亿人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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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问题相信很多人心里都有疑问。其实我们对比欧亚大陆的情况,就会发现,文明最初起源的时候,都不是在纵深最大的农业区,反倒是些综合条件不错的,小型板块。然后由于人口的压力,或者自然条件的变迁,开始向四周扩散。而不同时期扩张的族群,又独自形成不同层级的文明体,相互碰撞、博弈。最终在这样竞争当中,在最适合人类大规模生存的土地上,发育出最成熟、最有竞争力的文明。
美洲大陆的情况也是这样,它最初的文明体是发育在中美洲,然后开始向两翼扩散。只是由于不象欧亚大陆,存在那么多层级的文明体相互交流,还没有来得及开发北美腹地,就被欧洲文明打断了。一下子从石器时代进入到火器时代,也让整个美洲大陆只用几百年的时间,就走完了欧亚大陆用了几千年的时间走完的道路。按照各自板块的潜力,以符合整个地球文明进步的标准,重新调整成功。而北美腹地,也如更早激发出潜力的另两个温带板块:欧洲、东亚大陆一样,成为了最具竞争力的板块。
以后会有内容专门写美洲的。美洲文明的形成(与欧洲大陆诸文明的比较)、殖民帝国的博弈(与美洲国家的形成),都会解读到。这样的话,大家对整个新大陆文明的形成过程会有更深的了解。有朝一日,美国的后院起火了,大家也能更清楚可能的走向。看过利比亚的地理环境,和人口数量,相信很多朋友已经看出来了,利比亚虽然看着国土面积不小,但却是最没有条件争夺阿拉伯世界领袖的国家。这一区域在地缘上的作用,更多的是充当西北非和埃及之间的缓冲区,并由于它的中间位置,而被战略家所看中罢了。所以说,与其说是卡扎菲的命运,是在北约决定动手清除这个异类分子之时决定的,不如说是在卡扎菲发动政变,试图成为阿拉伯世界的领袖之时,就已经注定了。
应该说对于利比亚的先天不足,卡扎菲心里是很清楚的。所以在利比亚能够凭借石油资源,而获得大笔天赐财富时,他还是有一些改善利比亚地缘结构的想法和做法的。正如我们所看到的那样,利比亚也好,北非也好,甚至整个阿拉伯世界最大的问题就是“水”。没有水,阿拉伯人所占据的这片土地就不可能成为地缘政治的主角。这一点,在因为几乎没有地上水资源的利比亚尤为突出,既然是沿海的人口密集区,依靠的也主要是地下水。相比于地上水的匮乏,利比亚的地下水资源却十分丰富,在它境内的撒哈拉沙漠下面岩层中,蕴藏着天然大水库。当然,以古典时期的人类来说,是无法全面利用这些埋藏于沙漠深处,早在沙漠形成之前就封存的“化石水”的(有的水,水龄甚至超过100万年)。最多能依靠自然渗透,在沙漠、石壁腹地,呈点状分布一些绿洲。
卡扎菲所做的,就是预算300多亿美元,铺设地下管网,将沙漠之下的这些水资源,输送到沿海地区。理论上,有了这些地下水资源,利比亚就有机会改善自己的地缘劣势,养活更多的人口。这项前无古人的疯狂计划,现在已经进行了大半,花掉了将近300亿美元。在卡扎菲看来,这相当于为利比亚获得了一条地下尼罗河。用做大工程人都喜欢的一句话来说,就是“功在当代,利在千秋”。问题是将这些水,从地下500多米的深处抽上来,再通过长达3000多公里的管网输送到沿海地区,所需耗费的能量是很大的。特别是当他们浇在地面上,用来将半干旱的地区改造为农田时,性价比就更低了。如果没有石油收入支撑,工程的建造和维护都会有问题。即使不考虑环境和能源上的可持续性,相比于埃及人筑个坝就得到了超额的尼罗河水,利比亚人的这项伟大工程能坚持多久还是一个问号。
不管怎么说,一项工程总是有利有弊的。至于它的后果是好是坏,还需要很长的时间来验证。在这一点上,从大禹时代就已经开始进行大规模水利改造,并改善了自己地缘结构的中国人,是最有发言权的了。如果卡扎菲的这项“人工大运河”,能够持久的提升利比亚的竞争力。那么无论他现在有多么的失败,将来在阿拉伯人的历史上中,占据重要的位置。最起码在很长一段时间,班加西人和反对派们,在喝着人工运河输送来的优质自来水时,还无法全部抹去那位独裁者的影子。
对于卡扎菲来说,铺设地下管网,抽取地下水资源,固然是一项改变利比亚命运的战略决定。但这并不妨碍,他为这项工程增加一些战术作用。正如我们所了解的那样,利比亚在战略上的劣势,除了缺水之外,缺乏可供防御的地形也是一个大问题。特别是在人口密集的沿海地带,即使你想和塔利班那样,和美国人进行周旋,也是不可能的。不知道卡扎菲有没有看过《地道战》,但他的确为这项人工运河附设了“地下交通线”和防御功能。设计师在设计那直径达到4米的输水管时,所主要考虑的可不是水,而是车辆通行的标准。
虽然说,想靠地道战来赢得战争,或者躲藏起来,战略上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想想同样躲在地下的萨达姆,是什么样的下场)。但这无疑,可以为卡扎菲争取到战术上的时间,让反对派和欧洲人不要那么快找到他。至于他最后的命运,还要看是否能够利用这宝贵的时间,为自己谋求到一块避难之地安渡晚年了。
利比亚的情况也就是这样了,在可以预见的将来,无论它那人工运河是否能够成功;也无论它的政治改造有多少“普世”,利比亚都不会是真正的地缘焦点。能够真正对阿拉伯世界产生影响,并为大国们所关注的,还是以阿拉伯半岛为中心的那些国家。而这些国家或者说板块,也就是我们政治上所说的“中东”板块。至于说政治上的中东,都包含哪些国家。这其中的核心问题是哪些,谁又能发挥最重要的作用,也是我们后面所要分析的内容。5.中东的范围与阿拉伯半岛地缘结构所谓近东、中东、远东的概念,是欧洲人以自己为中心测距,对亚洲部分地区的描述。象离欧洲最近的土耳其,就是近东的主要国家;而我们中国,则是远东的核心部分。不过这种划分方法,显然已经过时了。唯一还在使用的,就是“中东”这个概念。深究欧洲人,最早定出“中东”这个概念时的范围,已经没有意义了。在现在的地缘环境下,它出现在政治生活中时,通常所包括的是下面几大板块:小亚细亚半岛的“土耳其”、伊朗高原的“伊朗”、北非的“埃及”,阿拉伯半岛的所有国家。而在这些都已经伊斯兰化了的地区当中,最为核心的板块,就是阿拉伯半岛了。
说到阿拉伯半岛,相信在那么多年国际新闻的耳濡目染下,大家随便都能说出岛内的几个国家来。当我们把视线从国境线上移开,单看阿拉伯半岛地理结构的话。我们就会发现阿拉伯半岛和北非的地理结构,惊人的一致。如果不是东非大裂谷的北段,将阿拉伯半岛从非洲大陆撕裂出去,并且倒灌入海水,形成“红海”的话,我们有理由相信,地理学家们会把阿拉伯半岛划成非洲的一部分。不过这种人为的分类,并不妨碍阿拉伯半岛和北非在地理环境上的一致性。那些从阿拉伯半岛西迁的“闪”族人,在游走完北非之后应该会发现,他们所在的这片新大陆,就是阿拉伯半岛的放大版。反过来,我们也可以认为,阿拉伯半岛是北非大陆的缩小版。
我们之前总结北非大陆的基本地理结构,所总结出的就是,大部分地区被撒哈拉沙漠所覆盖。真正能够为强大文明所依托的,就是边缘地区的“一山一河”。山就是西北非的“阿特拉斯山脉”;河就是尼罗河。阿拉伯半岛的情况大致也是如此,整个半岛的腹地广布沙漠。人口主要集中在边缘地带。与北非有所不同的是,阿拉伯半岛内部的选择,其实还要更多一些。
首先我们来看看阿拉伯半岛的基本地形。我们常说中国的地形是三级地形,阿拉伯半岛的情况也一样。西部沿红海边缘部分,是由一条叫作“塞拉特山脉”的山地所覆盖,这条山地带其实也是东非大裂谷的一条边了。如果和北非的内部结构相对应的话,我们可以将之对应为“阿特拉斯山脉”。从塞拉特山脉穿出,我们就进入阿拉伯半岛的腹地了。从海拔上来看,这片腹地是介于山脉和平原之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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